七把椅子中的丹麦审美哲学
来源:看理想 2020-06-24 11:00:00

说起丹麦,你可能会想起小美人鱼的浪漫故事,或是哥本哈根颜色跳跃的可爱房子。

 

除此之外,更加令丹麦人引以为豪的则是他们的极高的幸福指数——要知道,在这个冬季无比漫长、冬季日照时间只有7个小时的国家里,人们不得不妥协于黑暗、寒冷与孤独,在温暖的室内寻找新的生活方向,把注意力放在与日常息息相关的事物上。

 

也因此,诞生了丹麦闻名世界的家居设计。

 

如今,家具这个概念已经没有了那份沉甸甸的感觉。我们习惯于工业化生产所带来的“日系风”“北欧风”等模式化的便宜桌椅;习惯于买来除了拍照好看以外再没有其他用处的“ins风”摆件填满自己的屋子;习惯于在每一次装修翻新的时候扔掉用旧了的家具,然后毫无负担地换一批新的。


在家居潮流如时装一般日新月异的更迭中,诞生于半个世纪前的那些丹麦家具却依然占有一席之地。时间不仅没有在它们身上打上过时的烙印,反而洗炼出了长久、自然、的美感。

 

 

那些几十年前的著名丹麦设计,就算是放在今天的商场里,依然美得十分现代,让人觉得它就是这几年的新品。
正如丹麦设计巨匠汉斯·韦格纳所说的:“一把好椅子,需要用50年来验证。”

 

1.从椅子开始,不断打破传统


椅子,一个最常见却最难做好的家具,也是一道考验设计师的经典课题。随便一个木箱或者石头都可以成为椅子,但是一把好椅子应该是什么样的?这背后则包含了太多设计师的思考与选择。


1949年,有过多年木工学习经历的汉斯·韦格纳在中国明式圈椅的启发下制作出了Y椅。

 

 

Y椅美丽的流线型线条中,没有一条曲线来自于数学公式,而是韦格纳用他在木工房里学到的技艺,让椅子的弧度不断地贴近人的身体曲线。


Y椅的椅面则取材于丹麦当地生产的天然纸纤,由工匠手工编织完成,经过经年的使用之后,椅面会更加贴合使用者的身形。

 

 

对于木工手艺有着无限热爱的韦格纳曾说过,木材作品就是他表达自我的途径。


Y椅不仅传承了丹麦历史悠久的木作传统,将其融入现代设计,更是韦格纳“从人的角度来制造家具”的设计思路的一种集中展现。


如果说韦格纳是一位勤勤恳恳的匠人,那么芬·祖尔则是家居设计中的“先锋派诗人”。学习建筑出身的芬·祖尔一直在尝试用更加生动的结构与线条,打破家具设计中的固有传统。


他与木工合作打造的酋长椅摆脱了扶手椅的一般造型,将软垫部分与木质框架分离,扶手与坐垫仿佛漂浮在空中,给整个椅子的造型带来了一种诗一般的轻盈感。

 

 

芬·祖尔这样形容自己的酋长椅:“我的家具作品不应当只是室内空间的附属品,它们具有独立的艺术价值,或者它们决定了这个空间的属性。”


受到现代艺术的启发,酋长椅把丹麦的家居设计从严格而注重功能性的实用主义中解放了出来。


对于芬·祖尔来说,家具作品的人性化造型所带来的生命力远比严格的功能范式要重要得多,他和他的作品也标志着丹麦家居设计走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假如韦格纳代表了一种家具设计思路的终点,那么保罗·克耶霍尔姆与安恩·雅各布森则代表了两种面向未来的方式。


在保罗·克耶霍尔姆的家具作品里,如何融入丹麦的传统木工艺不再成为一个问题。克耶霍尔姆将他的目光投向了金属、大理石、玻璃等现代素材,并认为不锈钢会是一个很有潜力的结构性材料。


“我觉得,钢与木材和皮革具有相同的艺术价值。”克耶霍尔姆如是说。

 

 

1955年,克耶霍尔姆做出了著名的PK22,这把椅子主要由不锈钢与皮革制成,实现了他对家具“表里如一”的理想。
PK22的内在构成与外在呈现是完全一致的,没有镀层、没有隐藏在内部的结构与多余的设计,真正做到了所见即所得。

 

克耶霍尔姆所推崇的极简设计理念在他的作品里得到了延伸:当日常生活中的用具被解构,只剩下最基础的原件被一种富有美感的方式组装起来,忠实地完成着自己的本职工作——PK22让更多人理解了“极简”所带来的源于本质的力量与美,这件家具在以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方式讲述着它存在背后的理念。


2.外表变了,设计的内核却从未改变


PK22诞生的同年,安恩·雅各布森设计出了蚂蚁椅这把有些过分精简的椅子。这可能是有史以来最为畅销的椅子,至今已经被售出超过800万张。

 

 

蚂蚁椅不仅开创了胶合板家具的时代,更是丹麦第一件能完全用机器批量制作的家具,它在将生产工艺推向的同时,却依然保留着那份灵动的美感。


雅各布森作为一个坚持实用主义与浪漫主义并行的设计师,他的作品做到了在用料、造型上极度精简,同时搭配以他口中“带有微笑一般”的线条。


蚂蚁椅由9层木单板加上2层外包棉絮生成的复合板制作而成,因为其生动的造型而毫无工业流水线产品千篇一律的僵硬感,反而给人带来了属于现代设计的新鲜与活力。


三年之后,雅各布森另外一个举世瞩目的作品——蛋椅诞生了。1958年,北欧航空(SAS)委托是设计师、同时也是建筑师的雅各布森在哥本哈根设计一家精品酒店,他终于有机会把自己的设计理念贯彻到这栋酒店的每一个细节当中。


SAS酒店的大楼外观完全由直线构成,雅各布森却把酒店的内部,无论是椅子还是餐具都制作成了一种优雅的流线型,让大楼内外的景色形成一种奇妙的对比。蛋椅就是在这时应运而生。

 

 

雅各布森在设计蛋椅的时候,把一种新的思考方式带入到了家居设计中。


蛋椅独特的卵状造型,为使用者在公共场所开辟了一个不被打扰的空间,让“家”所带来的安全感无限延伸——尽管做椅子的材料千变万化,传统的规则被不断打破,但丹麦家具以使用者的舒适为核心的设计理念从未改变。


1960年,肯尼迪在与尼克松的总统辩论上,选择坐在汉斯·韦格纳设计的圆椅上面对千万观众。


此举一下子让这把椅子走向了世界,获称“The Chair”——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不能更精简,或者更美。


正如韦格纳在采访中所说的:“很多外国人问我们怎样创造了丹麦风格,我说这是不断提纯的连续进程,简洁对我来说就是剔除到最基本的元素:四条腿、一个座位、椅圈和扶手,这就够了。”

 

 

 

The Chair 因为其线条简洁流畅,坐感舒适有支撑而被誉为“椅子中的椅子”,也成为了推动北欧设计走向世界的一个标志。


那个时候,现代、新颖的丹麦家具成为了战后美国家家都想拥有的东西,丹麦设计也一路走向历史上的高点。到了1960年代末,丹麦设计却在不断被它表面的成功所害。


要知道,丹麦家具的精髓是匠人与设计师以手为眼的密切合作,对细节的坚持以及对人的关怀,而在全球化的大批量生产中,很多手工制作的程序被粗暴地替换,丹麦家具的“爆款”被不断地抄袭成粗糙的山寨产品,连带着丹麦设计在很多人眼中都成为了一种标签化的风格。


丹麦设计所追求的精致与恒久,遭遇了批量生产的快餐与速朽,成为了横亘在一代设计师面前难以解决的问题。

 

直到1968年,由维纳·潘东设计的第一代潘东椅投入生产,很多人从这个一次性压膜成形的塑料椅子上看到了雅各布森的灵动线条、克耶霍尔姆的极简风格以及韦格纳的实用主义,也看到了丹麦设计在未来的新方向。


3.是家具,也是会呼吸的建筑


也许你会好奇,家居设计和建筑设计在现在看来是方向相去甚远的两个学科,为什么这么多丹麦的家具设计师原本都是学建筑出身的?


在他们看来,设计家具与设计建筑的思路应该是一脉相承的。


建筑师在设计房屋的时候,往往会从永恒存在、长久使用的角度来思考问题,抛弃复杂的装饰而留下最简洁的线条,在变化中寻找不变的东西——因为没有一个建筑师会建造一个只能住十年的房子,经过时间的洗炼,只有恒长的美才会被遗留下来。

 

 

家具也是一样,在丹麦设计师眼里,家具不应该是一个廉价、随意的快消品,而是人们对于生活的一种态度。


丹麦作为一个北欧小国,恶劣的气候等外部条件让生活在这里的人更倾向于好好维护、长久使用手中从大自然获取的材料,也在与自然的相处中更多地学到了来自自然的法则与智慧。


丹麦的那些经典家具在几十年后的今天依然舒适好用,在世界范围内发光发热,如果说丹麦的家具是具有标志性的,那么这些形态各异的家具,共同点便是来自于设计本源的那种踏实的品质。


丹麦传奇设计师们留给我们最宝贵的遗产,就是在设计家具时诚实的思考方式。


当我们能够诚实地面对自我,就能够以人性的方式去感受家具,从中发现设计的可能性,在自然的灵感以及真实的生活需求中取材,设计出不追求一时的花俏、而是能够代代相传下去的东西。


好的家具是有生命的建筑,也是与你共呼吸的艺术品。当你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舒适地窝在木质椅子上,你就能在咫尺之处享有自然与美,家具也成为了你与这个世界交流最便捷的方式。

 

 

取自自然,用心创作,以人为本的丹麦设计背后,是美与实用性的融合,用恰到好处的舒适感给人纯粹自然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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