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座
“我家有个小书斋,除桌子和书架外,大小不过三张榻榻米,正对窗户的栅栏,有一张装文具的桌子,下面可以像暖炕一样把脚伸进去,坐在垫子上将腿置入,仿佛自己的座舱。我基本都在这里读书写信,累了就在那向后一趟休息一下。呆在那写写什么还挺自在,可是腰部却没有依靠,虽然椅子有靠背,但用在榻榻米上却并不合适。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腰部越来越不好,我真的需要一把适合我的坐具,在网上找了很久也没有搜索到。我一直渴望有什么东西可以支撑腰部。正好这时,任务来了,要我设计一个简单到一笔就可以画出来的椅子。可以放在垫子上坐,也可以直接靠上去。” ——原研哉
原研哉的设计,用“空”来形容,再合适不过。“空”这经久不衰的宗教哲学命题要怎么定义,姑且理解为:看似无一物,实则海纳百川,有容大焉。
这把叠座,再简单不过,简单到一笔可以画出来。而一笔与一笔的区别,则在于稚童与耄耋老者同书一字,却是时间的积淀与功夫的蓄养。
这把椅子是哲学、美学与工艺的最高境界的和谐统一。似乎仅仅是一条兜转来的线条。一条线有什么作用?在空间上,线是分界。而这把叠座以线条勾勒出座面座背,这一方空间顿时立体鲜明了,它在告诉人们:这是一方“坐”的空间。
白描在国画中最为干净利索,可它传递出的信息却绝不亚于任何绚丽的色彩。白描的线条将最重要的部分点到为止,留白的部分,人们可以填充以任何信马由缰的想象,这把叠座正是把握到了白描与留白的精髓。
空灵的设计与曲木工艺的结合,匹配到举世无双。为兼顾线条的流畅与使用上的牢固,这把叠座由六截小段曲木榫接而成。纹理的拼接严丝合缝,每一段的弧度都打磨得圆润光滑。在这些弧度转折的细节中,又仿佛可以看到书法运笔中的勒、弩、策、掠、啄,无一处不精到。